公堂上的青砖沁着经年累月的血渍云知微跪在中央膝盖被碎瓷片硌得生疼。
三堂会审的阵仗却静得能听见烛泪滴落的声音。
她抬头望向主审位沈砚的官袍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靛青色仿佛一夜之间那个会为她暖手的少年就被这身官服吞噬殆尽。
犯妇云氏你父云岚私通西夏罪证确凿你可认罪?刑部尚书的声音像钝刀刮过耳膜。
云知微看向摆在案几上的染血腰带兄长临行前爽朗的笑声犹在耳边。
家父一生忠君爱国这所谓证据——她话音未落惊堂木已重重拍下。
放肆!沈砚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站起身官服上的云雁纹在走动间泛起细碎的光带证人。
堂下押上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云知微瞳孔骤缩——是云府的老管家福伯。
老人十指尽断浑浊的眼睛看向她时满是愧疚。
小姐...老奴对不住老爷...那《织经》确实... 什么《织经》?云知微声音发颤。
那是母亲留下的织造秘谱怎会成了罪证? 沈砚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册封面上织经二字刺痛她的眼。
经查证此书用特殊药水书写显影后是西夏边防图。
他翻开书页的动作很轻像在对待什么珍宝可说的话却字字诛心就藏在云小姐闺房的樟木箱底。
云知微猛地站起又被衙役按着肩膀跪回去。
樟木箱是沈砚送她的及笄礼钥匙只有两把——等等!她突然想起去年上元节自己醉酒后将钥匙交给了沈砚保管... 欲加之罪...她抬头直视沈砚却见他垂眸避开她的视线修长的手指在案卷上收紧骨节泛白。
三皇子萧景琰突然从旁听席起身玄色蟒袍扫过地上的血渍。
既如此不如当堂验证。
他接过《织经》随手撕下一页扔进火盆听说用火烧真相最分明。
羊皮纸在火焰中卷曲云知微看见沈砚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那是母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一针一线校对的珍本每一页都浸着她们母女的心血。
继续烧。
萧景琰又撕下三页。
火舌窜起半人高映得沈砚的面容忽明忽暗。
云知微突然发现他左手的扳指——那是她送的生日礼内侧刻着平安二字此刻正随着他无意识的摩挲反射着微弱的光。
当第五页落入火盆时异变陡生。
烧焦的纸页突然浮现出金色纹路竟隐约显出山川河流的轮廓。
沈砚猛地站起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已将手伸进火盆。
沈大人!满堂惊呼。
云知微看见他苍白的脸瞬间绷紧却硬是抢出三页残纸。
火盆被打翻炭火滚到他脚边官服下摆立刻焦黑一片。
他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将残页递给刑部尚书:下官失态。
只是觉得完整的证据更有说服力。
萧景琰眯起眼睛突然笑道:沈大人果然忠心可鉴。
不过这《织经》既是罪证还是烧干净为好。
他示意侍卫按住沈砚亲自将剩余书册投入烈火。
云知微看着沈砚被钳制的双臂官服袖子滑落露出手腕上那道疤——是她十四岁任性要摘悬崖上的花他拉她时被岩石割伤的。
此刻旧伤被侍卫掐得泛红他却只是死死盯着燃烧的书册仿佛那比他的命还重要。
既然主犯之女拒不认罪...萧景琰转向云知微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拶刑伺候。
檀木拶子套上手指时云知微听见堂外惊雷炸响。
十指连心第一下收紧她就眼前发黑。
恍惚间看见沈砚坐回主审位执笔的手背青筋暴起一滴墨从笔尖坠落在案卷上晕开成黑色的花。
啊——第二下收紧她终于惨叫出声。
剧痛中似乎听见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不知是指骨还是心。
雨开始拍打公堂的窗棂像极了那个雨夜沈砚抱着发烧的她穿过半个京城去求医他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雷雨。
停。
沈砚突然开口。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官靴踏过炭火的余烬。
本官亲自审。
他蹲下身冰冷的扳指擦过她血肉模糊的指尖。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他将一个竹筒塞进她袖中。
云知微浑身一颤——这是他们年少时发明的传信方式竹筒内侧有暗纹只有她知道怎么打开。
云小姐他声音很轻却让准备上前的衙役止步这些金线纹路你可认得?他举起从火中抢出的残页金色纹路在雨中泛着诡异的光。
云知微摇头却在低头的瞬间看见他官靴内侧露出的一角绢帕——淡青色绣着木兰花是她去年七夕送的。
当时他说要随身带着没想到真的一直... 用刑。
沈砚突然冷声命令却在她瑟缩时不慎踢翻水桶。
冷水冲散了血迹也浸湿了拶子。
衙役们手忙脚乱时他俯身在她耳边极快地说了句:戌时三刻。
退堂时雨更大了。
云知微被拖回大牢袖中的竹筒贴着皮肤像一块烧红的炭。
她蜷缩在角落用牙齿咬开竹筒。
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只有四个字:信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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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十卷长恨天第62章 残页劫来源 http://www.meiyak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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