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绍青他当然清楚这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拖延战术。
当熊岳池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当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这片狼藉的地面最终定格在自己这副不成人形的躯体上时所有的伪装都将瞬间土崩瓦解。
那份他苦心经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保住的“面子”将会像阳光下的露珠一样迅速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刻的狼狈将比现在更加赤裸更加无处可逃。
但那完全不一样!亲眼所见是“结果”而非“过程”。
他可以抢在熊岳池开口之前就声泪俱下地控诉郑志肃的手段如何卑劣、如何出其不意。
他可以夸大敌人的强大来衬托自己的“不幸”。
他可以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勇敢抵抗、但终因寡不敌众而落败的悲情英雄。
一个既定的事实是可以被重新叙述和解读的。
他可以把失败的责任像丢掉一件烫手的衣服一样毫不犹豫地全部推到郑志肃的身上。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他为自己预留的最后一线生机。
而如果现在就在传讯符里亲口承认自己的惨状那就等于是在求救的伊始就率先缴械投降。
他亲手为自己贴上“失败者”的标签然后把这个标签连同他那仅存的、破碎不堪的尊严一起用双手奉上递到熊岳池的面前任其审视任其评判甚至任其践踏。
那是一种主动的、不可逆转的自我贬低是从根本上否定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他可以接受被打败但绝不能接受自我承认的失败。
这便是他最后的、可悲的底线。
他宁愿让熊岳池看到一个沉默的、伤痕累累的“结果”一个可以引发同情和愤怒的残局;也绝不愿让他听到自己那充满恐惧和痛苦的“过程”那声代表着彻底崩溃和绝望的“哀嚎”。
结果可以被美化可以被利用;而过程那声发自灵魂深处的哀嚎将是他作为“冯绍青”这个人最终的、无可辩驳的耻辱证明。
这便是他冯绍青。
即便身处地狱即便双腿已断即便生命垂危他心中最在意的依然是那虚无缥缈的“体面”。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可悲而又顽固的虚荣心是他作为世家子弟刻在灵魂里的烙印。
在这片绝望的泥沼中金钱、权力、地位都已离他远去他唯一能抓住的只有这根名为“体面”的、看似坚实实则一折即断的稻草。
他紧紧抱着它仿佛抱着全世界殊不知这根稻草正是将他拖入更深渊的最后一根锁链。
那枚传讯符上最后一丝微弱的幽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挣扎了几下后终于彻底熄灭沉入死寂。
这光芒的消逝仿佛一个无声的宣告宣告着他求救的信号已经射向了未知的远方。
然而冯绍青却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五根手指如同最坚固的铁钳死死地攥着那块已然冰冷的符石。
他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惨白皮肤下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表皮。
他不是在握着一块石头而是在攥着他整个世界的重量攥着那根连接着生与死的、脆弱到极致的丝线。
他不敢松手哪怕一丝一毫都不敢。
他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恐惧仿佛只要他一松开这最后的希望就会像握不住的沙从指缝中流逝消散在这冰冷的空气中彻底将他抛弃。
他的身体毫无生气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会牵扯到伤处引发一阵阵足以让他昏厥的剧痛。
这具肉身在承受着地狱般的折磨可他的精神世界却上演着一场比肉体痛苦更加酷烈的战争。
那不是一场与外敌的战斗而是一场源自内心的、自我撕裂的煎熬。
一个声音在尖叫着“活下去”催促他不顾一切地抓住任何机会;而另一个声音却在哀嚎着“要体面”警告他不能以一个失败者的姿态去迎接救援。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激烈碰撞如同两股汹涌的洪流将他的意识冲刷得支离破碎。
这场祈祷因此变得无比矛盾无比痛苦像一把双刃剑无论他选择哪一边都会被另一边刺得遍体鳞伤。
在这片混乱的意识风暴中一个念头顽强地浮现出来他开始一遍又一遍如同念诵着最神圣的咒语般在心中疯狂地默念着:“熊哥你一定要快点来……” 这句话起初还带着一丝完整的逻辑和恳求的意味但很快就被剧痛和恐惧搅得支离破碎。
它不再是一句完整的话而是化作了几个破碎的音节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冲撞。
“快点……来……熊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和绝望的湿气。
这不再仅仅是请求而是一种执念一种将所有生的渴望都浓缩而成的、最原始的呼唤是他对抗眼前这个微笑着的恶魔的唯一武器。
这句破碎的祈祷是他生命本能最直白的呐喊。
那是对“生”这个字眼最纯粹、最贪婪的渴望。
他贪恋这世间的繁华贪恋他未曾享尽的荣华富贵贪恋他那些俯首称臣的下属贪恋他未来可能拥有的一切。
他不想死尤其不想以这样一种屈辱的方式死在郑志肃这样一个他曾经瞧不起的人手里。
这份渴望让他将所有的期盼都寄托在了那个即将到来的“熊哥”身上。
在冯绍青此刻的认知里熊岳池不再是那个他需要费心巴结的“熊大人”而是从天而降的神只是驱散黑暗的曙光是能将他从无尽深渊中打捞上来的、唯一的救世主。
然而就在这求生的呐喊达到顶峰时另一个声音那个代表着虚荣和自尊的幽灵却又阴魂不散地浮现出来在祈祷的末尾冰冷地、怯懦地加上了一句:“……但最好不要太快。
” 这半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火焰。
它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不合时宜的理智一种在生死关头依然要计较得失的愚蠢。
他害怕害怕熊岳池来得太快快到他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破碎的衣衫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迹来不及在脸上摆出一个哪怕最勉强的、却依旧能维持尊严的表情。
这半句补充并非是对救星的怀疑而是对赤裸裸的现实的恐惧。
他恐惧的是熊岳池推开门时看到他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被郑志肃随意地踩在脚下的那一幕。
他恐惧的是熊岳池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轻蔑与怜悯。
那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为了保住那最后一丝、可怜的、名为“冯绍青”的体面他愿意用生命去赌。
他正在进行一场垂死挣扎不是对抗郑志肃而是对抗自己内心那个无法接受失败的形象。
他要挣扎着哪怕只是装模作样也要在救星到来时看起来不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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