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十年来林晚昭第一次踏入这座荒废的院落。
这里曾是她的降生之地如今却只剩下四壁剥落蛛网垂梁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尘埃混合的死寂气息。
她的目光如利刃一寸寸刮过墙壁最终定格在产床床柱上一道深陷木纹的刻痕上。
那刻痕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却依然能辨认出是两个字——三更。
是母亲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以指甲生生抠出的血色遗言。
林晚昭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两个字冰冷的木质仿佛还残留着母亲当年的绝望与不甘。
她没有哭积压在心底二十年的恨意早已将泪水焙干只剩下复仇的烈焰。
“来人。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阴影中一个佝偻的身影应声而出是李怀恩。
“小姐。
” “去把府里的三更守灯婆请来。
” 半个时辰后一个老得仿佛随时会化作飞灰的老妪被两个仆妇搀扶着颤巍巍地捧着一盏铜骨琉璃灯走进了这间尘封的产房。
她浑浊的老眼在看到林晚昭的瞬间竟迸发出一丝惊惧与了然。
“老奴……见过小姐。
” 林晚昭的视线落在她怀中的灯上那灯古朴至极铜铸的骨架上盘绕着繁复的魂兽纹路灯罩是整块琉璃磨成薄如蝉翼却蒙着一层化不开的灰翳。
“这盏灯”林晚昭的声音冷得像院外的冬雪“你很熟悉。
” 守灯婆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捧不住那盏灯:“回小姐……这盏安魂灯是林家祖上传下的规矩只为林家嫡系血脉降生时点燃用以安魂定魄。
老奴接手五十年来……它只真正点过三回。
” 她的声音嘶哑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第一回……是二十年前为小姐您点。
可那灯焰刚起就灭了老奴当时便说这是……照死婴之兆。
” “第二回”她不敢看林晚昭的眼睛死死盯着地面“是王氏夫人……不是王氏重金命老奴再点。
她说您福薄需借灯火压一压。
老奴不敢不从可那灯焰……烧了三日却始终是昏黄的假亮是……照假嗣之相。
” 林晚昭的心猛地一沉。
死婴假嗣。
与她听魂血脉感知到的碎片严丝合缝。
“那第三回呢?”她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守灯婆终于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竟映出琉璃灯幽幽的光:“第三回……就是今日。
老奴一听小姐传唤便知……这灯该照真主归位了。
”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灯座:“小姐当年王氏给老奴的金子不是为了压您的福而是为了‘压灯三日’!她让老奴无论如何不能让三更鼓响她说……三更鼓响魂照前尘会惊了不该惊的东西!” 魂照前尘! 林晚昭瞳孔骤缩。
原来如此王氏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掩盖那个三更时分发生的真相! 送走几乎瘫软的守灯婆林晚昭转身走向后院的杂役房。
那里住着一个沉默寡言的老更夫二十年前的那个雪夜正是他负责巡更。
如今他因年老口拙被发配到林府做最卑贱的扫洒杂役。
炭火烧得正旺温着一壶薄酒。
林晚昭亲自为他斟满袅袅的酒气驱散了些许寒意。
“老丈”她并未直接发问而是语气温和地闲聊“我听闻我出生的那夜雪下得很大?” 老更夫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僵浑浊的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声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手指在沾满水汽的桌面上无意识地、神经质地划动着。
那是一个轿子的轮廓。
不是两个。
林晚昭目光一凝取来纸笔和一块炭推到他面前。
老更夫的手抖得像风中残叶但他还是接过了炭笔在纸上奋力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两顶轿……一进一出……”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笔尖在纸上划出更深的痕迹: “……出府的轿子……抱的不是襁褓……是……是红布裹尸……” 写到这里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猛地抬头看向林晚昭眼中满是哀求与惊恐。
他丢下炭笔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听见孩子哭……可那哭声……像从地底下来……” 最后一句话他是用气声挤出来的充满了无法言喻的诡异与恐怖。
子时将至。
产房内万籁俱寂。
林晚昭端坐于那盏铜骨琉璃灯前神情冷肃如冰。
她拔下头上那支母亲唯一的遗物——一支素银梅花簪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一滴殷红的心头血精准地滴入干涸的灯芯。
嗤—— 灯芯瞬间被点燃却并未发光只是无声地吸收着她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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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庶女的亡者清单第137章 她点灯那夜三更的鼓打了十三下来源 http://www.meiyak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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