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老宅的夜前所未有的沉寂。
大门被缓缓推开吴二白抱着吴瑞一步一步走进这个他曾经满怀希望、如今却只余绝望的家。
他的脚步很慢很沉像是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又像是怀里抱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吴瑞小小的身体躺在他的臂弯里安静得近乎透明。
他依旧插着管子身上盖着医院带来的柔软小被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几乎不可察觉。
监护仪被吴二白嘱咐司机一并带了回来那微弱的“滴滴”声此刻是这栋宅子里唯一的声音。
吴二白没有开灯。
他径直走向吴瑞的房间将门轻轻推开走进去把孩子轻轻放在床上。
房间里还留着吴瑞小时候的味道——淡淡的奶香混合着儿童霜与小被褥的气息。
床头还摆着几只吴邪小时候送给他的小玩具一只塑料小火车一只画着歪歪扭扭太阳的画。
吴二白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吴瑞嗓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 “安安……我们回家了。
” 他没有再叫他“瑞儿”也没有叫他“小少爷”。
他就叫他 “安安”——那个他亲手取的小名那个承载了父亲所有祈愿的名字:平安的安。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吴三省站在门外神情复杂手里攥着车钥匙却没有推门进来。
他知道此刻的吴二白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听。
但就在这时吴二白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门外: “邪邪过来。
” 吴邪原本就一直守在父母房门外后来又听阿姨说“弟弟被二叔回来了”他二话不说光着脚就跑了出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
他站在吴二白门外小脸哭得通红眼睛肿得像两颗小桃子手里还紧紧攥着那颗前几天放在弟弟房门外的橘子糖。
听到吴二白叫他他猛地抬头一边抽泣着一边小跑过来推开门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望着床上那个几乎认不出来的小身体。
“弟、弟弟……?”他小声地、带着不确定地问道眼泪又涌了出来。
吴二白蹲下身轻轻揽住吴邪的肩膀嗓音低沉而温柔: “邪邪过来。
” “摸摸他。
” 吴邪一愣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但他没有迟疑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床边伸出小手轻轻地、轻轻地放在吴瑞小小的、苍白的手指上。
那手小得几乎握不住皮肤近乎透明冷得像一块玉。
但吴邪没有松手。
他小小的手指紧紧地贴着吴瑞的手指眼泪滴在床单上可他却笑了那种笑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与倔强: “弟弟……你醒一醒嘛……” “我给你留了糖……我、我以后都乖乖的我再也不抢你玩具了……” “你醒过来我们一起去院子里看蚂蚁搬家我带你去看我的小火车……你摸摸我呀弟弟……” 吴二白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裂了一样。
他伸出手轻轻将吴邪揽进怀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儿子嗓音低得像怕惊扰了一场梦: “邪邪他听得见。
” “他会知道的。
” “他只是……太累了要睡一会儿。
” “我们陪着他等他醒过来。
” ------ 【场景二:新月饭店 · 张日山 · 愧疚与疾驰】 与此同时北京新月饭店。
张日山站在书房里手中捧着一份刚刚从杭州传来的紧急密报。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密报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却如晴天霹雳炸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吴瑞病情极度恶化医生已下达病危通知吴二白亲自抱孩子返回杭州情况危急恐撑不过今夜。
”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手中的纸张微微颤抖。
“怎么会……这么糟糕?”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记得齐铁嘴临终前那句话——“吴家二子是破局之法。
” 他记得自己当初将那枚“延寿果”交到吴二白手中时那句轻描淡写的“留着会有用的”。
他记得自己提的条件——“让你的二子留在我身边一年。
” 可他从未想过—— 那个孩子会这么小。
那个孩子会病得这么重。
那个孩子会……快要撑不住了。
他忽然想起齐铁嘴曾经对他讲过的一句话: “有些孩子生来就是被守护的不是用来牺牲的。
” 张日山闭上眼拳头狠狠攥紧指节泛白。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内室低声喝道: “备车!不备最快的马!备飞机!不管用什么我要那枚果子——现在!立刻!送到杭州!送到吴二白手上!” 手下怔住:“张爷这……这么晚了而且那果子还在保险库里手续——” “我不管手续!”张日山怒吼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几近崩溃的怒意与愧疚“我只要那枚果子!现在就要!” 他走到窗前看着北京夜色中远处的灯火喃喃自语: “他只是一个孩子啊……” “他才六岁……他什么都没做错……” “我怎么能……用他来换什么破局之法……” 他的眼眶微微发热。
他想起齐铁嘴临终的眼神想起那句“吴家二子是破局之法”可他从未真正想过那个“二子”会是这样一个 脆弱、无辜、还在等待一个拥抱的孩子。
他忽然明白—— 他欠吴家的不止是一个果子。
他欠那个孩子的是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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