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府锦晖堂内。
名贵的沉水香在鎏金博山炉中静静燃烧青烟笔直却驱不散室内凝滞的压抑。
柳氏斜倚在铺着软缎的贵妃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串冰凉的翡翠念珠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下首心腹周嬷嬷垂手侍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四成……月余之间又涨了四成?”柳氏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缓慢而尖锐地划破寂静“那个贱婢竟能折腾出这般动静?一日里进出她那破铺子的银钱怕是比婉柔一个月的月例都多吧?” 她派去“道贺”的管事回来不仅没探出那日疑似王府女眷的虚实反倒带回了清辞绣坊客流如织、营收节节攀升的详细消息。
尤其是那套“分红”、“等级”的稀奇规矩更是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她这个执掌侯府中馈、却始终将下人视为蝼蚁的主母脸上。
一个她亲手捏扁搓圆、丢去荒郊别院自生自灭的庶女非但没有在泥淖里腐烂反而活得风生水起甚至可能弄出了些让她都看不懂的新花样这简直是对她权威最恶毒的嘲讽和挑衅! 嫉恨如同毒蛇在她心口噬咬嘶嘶地吐着信子。
“夫人息怒。
”周嬷嬷小心翼翼地劝慰声音发干“不过是些市井贱业一时侥幸得了些虚名罢了。
那些贵人也就是图个新鲜如同看个杂耍猴子过了这阵风头谁还记得她?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及得上侯府根基深厚……” “新鲜?虚名?”柳氏猛地坐直身体眼中厉色骇人“若只是新鲜她能盘下铺面?若只是虚名她能日进斗金?嬷嬷你是在糊弄我还是在糊弄你自己!” 周嬷嬷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头:“老奴不敢!老奴是觉着她那般张扬迟早惹祸上身……” “等她惹祸?”柳氏冷笑一声指尖几乎掐进翡翠珠子里“等她攀上更高的枝头?还是等她攒够了银钱反过来打侯府的脸?我不能等!”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怒火眼神变得阴鸷而冰冷:“既然明着要钱她不给暗地里又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似乎得了些眼缘那便让她尝尝‘人言可畏’和‘无米下炊’的滋味。
” “嬷嬷”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毒蛇般的嘶嘶声“去找几个‘病’得恰到好处、嘴皮子又利索的再去南城那些三教九流、长舌妇聚集的地方多撒些铜钱。
该怎么说需要我一句句教你吗?” 周嬷嬷心领神会眼中闪过同样的狠厉:“老奴明白定叫她那绣坊‘名声’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 翌日南市及周边的茶馆、胭脂铺、杂货摊前便开始悄然流传起一些窃窃私语如同污水般无声无息地渗透。
“哎听说了吗?清河街那家新开的绣坊东西卖得死贵可用料黑心着呢!” “不能吧?我看好些体面人都去买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远房表婶的邻居买了她家一个香囊戴了没两天脖颈子就红了一片又痒又痛!郎中瞧了说是用了劣等染料伤了皮肉!” “啧啧怪不得颜色古里古怪不像正经颜色原来是用了发霉的烂线甚至坟头扒来的脏布染的!多晦气!” “何止啊!听说她为了省工钱雇的都是些来历不明的逃难女子谁知道身上带不带病……” 谣言越传越离谱越传越有鼻子有眼。
甚至出现了所谓的“苦主”在人多处哭诉表演描述得绘声绘色引得不少人侧目议论。
清辞绣坊内上午的客流刚刚缓和一些春桃趁着间隙出门想去补些丝线不到一刻钟就气呼呼地跑了回来眼圈通红拳头攥得紧紧的。
“苏姐姐!外面那些人嘴太脏了!”她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将听到的污言秽语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他们怎么能凭空编出这等瞎话!烂心肝的东西!” 苏清辞正在核对一批新到的苏杭软缎数量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
她脸上并无太多意外沉静的眸光扫过义愤填膺的春桃和闻声担忧地望过来的周娘子、芸娘和招娣。
“慌什么。
”她语气平静放下手中的料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有人眼红散播谣言是成本最低的伎俩。
我们若因此自乱阵脚哭天抢地才是正中了对方下怀。
” “可是……他们说得多难听啊!好多客人都在偷偷议论呢!”招娣也怯生生地附和小脸上满是焦虑。
“清者自清。
”苏清辞走到店门口目光淡然地扫过外面几个指指点点的行人“我们的东西用料如何做工如何买过的客人自有评判。
几句恶意的谣言还毁不了‘清辞绣坊’的根基。
” 她转身冷静地吩咐:“春桃芸娘你们去将我们采购染料、丝线的所有票据、官衙出具的‘物洁坊清’许可批文都找出来装裱整齐就挂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
” “周娘子您德高望重言语有分量。
这几日若有客人问起或疑虑便由您出面从容解释几句不必动气只陈述事实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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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绣染山河大靖女先生第2章 嫡母再扰暗中施压来源 http://www.meiyak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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