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之南扬州节度使府内灯火彻夜未熄。
令狐绹枯坐于巨大的江淮舆图前仿佛一尊正在风化的石像。
案几上来自前线的军报堆积如山字里行间透出的不再是具体的战况而是一种弥漫的、近乎绝望的焦灼。
高杰、张璘的三万精兵已如铁钉般楔在泗州对岸沿淮水南岸构筑起连绵营垒旌旗蔽日刁斗森严。
所有能找到的船只或被征用或被焚毁宽阔的江面上只剩下官军巡弋的艨艟斗舰如同嗜血的鲨鱼逡巡不休。
坚壁清野的命令已传遍沿淮州县。
烽燧日夜不息狼烟笔直。
靠近北岸的村落被强行迁移田里尚未完全成熟的庄稼被付之一炬滚滚黑烟混入低垂的云层将淮水两岸的天空都染成了一种不祥的灰黑色。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麦黍气味混合着河水的湿腥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属于权力与财富受到威胁时那困兽犹斗般的疯狂与恐惧。
“节帅各隘口均已加派三重哨卡绝无疏漏。
”行军司马的声音带着疲惫也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如释重负。
令狐绹没有回头只是缓缓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地图上那条蜿蜒的、代表着淮水的蓝色曲线。
他知道自己已将淮南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带刺的铁桶。
物理上的防线已然坚不可摧。
然而他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比淮水上的铁索更紧。
他防得住刀兵防得住那看不见摸不着却足以毁堤千里的“人心”吗?宋州城头守军那瞬间的崩溃如同梦魇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
黄巢那“开仓放粮”的毒计像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了大唐帝国最为腐朽、也最为脆弱的那根神经。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凡有妄议军情、动摇军心者无论官兵百姓立斩不赦!凡有疑似通敌、行为不轨者可就地擒杀不必禀报!” 他要打造的不仅仅是一条物质的防线更是一条用恐惧和鲜血浇铸的、精神上的隔离带。
他必须将黄巢那套“平均”的邪说死死挡在淮水以北! --- 淮水之北起义军大营的气氛却在表面的喧嚣之下暗流汹涌。
王仙芝自那夜收到密信后便显得有些神思不定。
他不再像以往那样热衷于与部下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纵情享乐。
反而时常独自一人在中军大帐内对着那封信件出神或是召集几个最为心腹的头目闭门密议一谈便是数个时辰。
营中事务大多推给了黄巢和其他将领。
黄巢冷眼旁观心中那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加派了人手不动声色地打探着那封密信的来源和王仙芝的动向。
蛛丝马迹逐渐汇聚指向了一个令人震惊却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的可能——招安。
朝廷在军事围剿一时难以奏效的情况下终于祭出了他们惯用的、分化瓦解的手段。
而那封密信很可能就来自某位手握权柄、又与令狐绹或朝中某些势力不睦的官员甚至可能就是皇帝身边某些人的授意。
他们许下的或许是高官厚禄或许是裂土封疆总之是足以让一个草莽出身的枭雄怦然心动的价码。
这一日王仙芝终于不再闭门不出他召集了所有重要头领在中军大帐议事。
与往日喧嚣热烈的气氛不同今日的帐内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寂和压抑。
王仙芝坐在虎皮交椅上努力想摆出往日那豪迈的姿态但眼神中的闪烁和语气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挣扎。
“弟兄们”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如往日洪亮“咱们起兵以来连战连捷纵横数州官军望风披靡这……这都是诸位弟兄用命苍天庇佑!” 底下响起几声稀稀拉拉的附和。
“不过……”王仙芝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这连年征战将士们也疲累了。
咱们虽打下了些地盘可终究……终究是叛逆之名。
长此以往并非长久之计啊。
” 帐内更加安静了许多头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唯有黄巢垂着眼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刀柄上的缠绳仿佛事不关己。
王仙芝见无人接话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前日我……我接到朝中一位大人的密信。
言道陛下……陛下其实也知道咱们多是活不下去的良民是被官府逼迫方才铤而走险。
如今朝廷愿意……愿意给咱们一个机会。
” “机会?什么机会?”一个性情耿直的头目忍不住问道。
王仙芝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招安!朝廷许诺只要咱们愿意归顺便可赦免所有罪责!而且……可授我……授我为左神策军押牙兼监察御史之职!诸位弟兄也各有封赏!从此洗脱贼名光宗耀祖岂不胜过这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 “招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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