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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音乐家第三十四章 理论的统一性

范宁在这一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哪怕时间可能已经所剩无几哪怕可能一去不返。

“生而忧郁的艺术家啊......” “可我想去看看我必须去看看......” 去看一眼比“个人过往时光的感怀伤逝”更广阔的整个音乐史乃至艺术史在面对各自时代的局限、命运的嘲弄、以及创作本身那永恒的困惑时所迸发出的不屈的精神光芒。

去看一眼那些光芒是否还真的存在。

决心已定行动便再无犹豫范宁往前踏出了步子。

他没有顺着河岸方向往前而是一个侧转对着湍急又黑暗的河水整个人直接跳了下去! “扑通——” 溅开的水珠在病态光线的照射下像一颗颗怪诞的颜料小球。

冰冷的河水再度淹没了范宁的膝盖、腰腹、脖颈...... 他踩到了一道通往更深层次的、无形的阶梯上一步一步向下。

其实这前面的路径与第一次开始的“夜之巡礼”是完全相同的。

种种构成“一瞬追忆”的人与物再次从眼前浮现。

起初周遭是“历史长河”那熟悉的斑斓光景无数时代的碎片如游鱼般掠过他看见圣莱尼亚大教堂的彩窗折射着夕阳听见南国梦中棕榈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特纳艺术院线辉煌的灯火与父亲画室里松节油的气味交织……他笑着和顾老师与同学们碰杯在散步谈话的安东老师和维亚德林爵士在后面帮忙拎着公文包又看着卡普仑、瓦尔特、希兰、罗伊和琼等人与合唱团的小朋友们嬉闹一片......但范宁这次不再有任何留恋任凭梦境群象流光溢彩也没有回头。

一切匆匆甩在身后如河面上映照的破碎虹霓般转瞬即逝。

沁凉的河水中他的步伐稍有加快一直从那道不存在的虚幻阶梯往下走并无数次盘旋或转角近乎迷失方向。

“夜再一次降临此刻所有喷泉的絮语愈发明亮。

我的灵性也是一道喷泉。

” “夜再一次降临此刻所有爱者的歌谣方才苏醒。

我的灵性也是一首爱者的歌。

范宁口中轻念起历史长河中另一哲人关于“夜“的诗篇。

在创作《第三交响曲》的期间他就曾为之沉醉过并挑选过其中之一的篇章为夜莺小姐谱曲。

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那时范宁所引用在“人类告诉我“乐章中的是一篇哲人沉醉之后的轮唱诗现在他为之所歌颂的则是另一篇更清醒也更纯粹的“夜之歌”。

“一道不可平息、无可言说的存在我体内躁动它渴望放声。

” “对沉默的渴望在我体内骚动:是光明的诉求以暗夜之舌索求自由。

” 轻声颂念之际范宁的手指在吉他上落指拨弦从F音到更高八度的F音音符的颗粒投进水体带起弦乐器音色的阵阵涟漪。

这几乎就是“悲剧”交响曲末乐章里那个小提琴solo“仰天长问动机”的复刻宏大又凄楚揉弦之声愁肠百结。

但这次的回望只有真正意义上的短短一瞬短短四小节引子旋律进入了一片由木管组吹响的温情的喷泉中。

也算又是“解毒剂”吧。

诚如尼采所言这是爱者的歌。

喷泉自然是交织泼洒的主题的对位交织形态亦如是。

声部中最富辨识度的是单簧管格言似的重复音型它有些起到了类似巴洛克音乐中“固定低音”的功能依靠多次的复现与有限程度的变化来确定意义用以抵抗接下来“虚无”的侵蚀与同化——当然它在音高中的位置并不低掌握了“不休之秘”根源的范宁已经可以不受任何表层作曲程式的局限也不再一定需要“乐器”为之发声。

在它相得益彰的拍点衬托之下弦乐的丝绸铺就、管乐器哼鸣的颤音、更显明的行步似的旋律......一切汇合成完整的主题汩汩流淌。

第二次的“夜之巡礼”真正意义上地开始了。

虚幻的台阶往下延伸而去水的“绵密程度”在变稀光怪陆离的景象逐渐浑浊色彩饱和度疯狂流失。

一切融成一片单调的、缓缓流淌的昏黄如同一条裹挟了太多泥沙、而疲惫不堪的长河。

范宁逼近了“下游”踩进了“河床”。

但这道虚幻的台阶还在往下延伸。

“呵我憎恶光明的掠夺我渴望深渊的呼吸——可这是我被注定的困境眼瞳被钉在永恒的火柱。

” “你们这些潜入我脚下的黑暗请吞饮这过度圣化的痛楚——我向你们投掷金色的矛用我的光撕开你们沼泽的脉络。

” 某一刻的刹那范宁感到耳旁所有的声音被连根拔除了。

包括自己所听到的自己颂念尼采诗篇的声音。

最先死亡的是听觉耳膜成为无用的摆设紧接着色彩开始消亡饱和度溃散色块本身也瓦解成灰白事物的形状与角度软化成模糊的轮廓温度的概念也开始发生遗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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