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另一侧那根明显歪斜、漆皮剥落的梁柱旁空气也如同涟漪般荡漾开来。
又一个身影浮现出来。
这是个中年男子穿着民国时期常见的深蓝色布质长衫身形清瘦戴着一副圆框眼镜面容斯文带着一股旧式读书人的气质。
但他的脸色是一种不自然的青白眉宇间锁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郁结之气。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脖颈处一道深紫色的、狰狞的勒痕清晰可见。
他并未像那姑娘那般急切地开口只是静静地浮现那里目光沉静地望向我然后双手抬起郑重地向我深深作了一个揖。
姿态恳切却又带着一种读书人特有的矜持与克制。
他没有说话但那未言之语那沉甸甸的冤屈与束缚却比任何声音都更清晰地传递过来与这歪斜的梁柱、这破败的偏殿隐隐呼应。
我的心微微下沉。
一个含冤莫白执念难消;一个郁结于心有口难言。
都是极重的因果。
正思忖间忽然感觉裤脚被一股极其微弱的力量轻轻拉扯了一下。
那力量太轻了像是一片落叶拂过。
我下意识低头看见残破的供桌底下蹲着一个极其瘦小、淡薄的身影。
那是个小男孩看着不过四五岁的样子身形淡得几乎透明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吹散。
他怯生生地抬起模糊的小脸五官都看不真切只有一双眼睛大而黑里面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茫然和深不见底的依赖与无助。
他伸出那双几乎看不见的小手虚虚地、却又固执地抓着我的裤脚细弱的声音带着孩童的软糯却冰凉的没有一丝热气: “娘亲……找不到了……我冷……好冷啊……” 三个魂魄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聚在这僻静、破败的偏殿里。
水的阴冷绳的束缚迷途的孤寒三种不同的怨与执交织在一起让这里的空气粘稠得几乎令人窒息。
殿外老道士扫地的“沙沙”声依旧不紧不慢地传来规律而悠远仿佛来自另一个平和的世界与这偏殿内的凄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心里一万个为什么但是最大的疑惑就是这个老道因为他只扫院子! 我看着他们。
看着赵卫红那被水汽包裹的、急切想要证明自己的灵魂;看着那长衫先生沉默却沉重的作揖;看着脚边那孩子空洞双眼里的渴望。
我又抬眼望向这偏殿正中也供奉着的一尊不知名的小神像神像落满了灰蛛网在袖角牵连它只是沉默地俯视着这一切。
香炉是空的冰冷没有一丝香火气。
唯有我从正殿带过来的那身檀香味还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
想到这我再一次把目光瞥向那个老道从最初的同情他是个听不见的聋哑人变成现在感觉的有点毛骨悚然他到底是人是鬼?为什么只打扫院子连庙里供奉的像都不打扫?想到这我冒一身冷汗心里飘过一万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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